后来发明了考试，一天一次，十分准时。
方棋问道：“乐于助人？”
鸿元答道：“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。”
方棋道：“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？”
鸿元道：“富强、民主……”
方棋道：“小鸭嘴兽可不可爱？”
鸿元道：“这也是考题？”
方棋道：“我是考官嘛，我说了算。快说快说。”
小鸭嘴兽充满期待地看着他，方棋也充满期待地看着他。对着这两双眼睛，鸿元说不出别的话，慢慢道：“可爱吧。”
方棋都打了√，最后深吸一口气，问出最后一道问题：“路见不平……”
鸿元平铺直叙的语气：“一声吼，哇。该出手时就出手哇。”
方棋不满道：“你为什么不唱！”每次都是这个平平无奇，机械刻板的语气。
鸿元心道：“我怎么也是一名神君……像话吗？”
方棋道：“我就唱了。你这个问题要扣分的。”
鸿元勾勾手指，道：“你来，我唱给你听。”
闹了大半天，小鸭嘴兽从车顶上面爬下，捂着肚子，可怜巴巴地撒娇。方棋懒得动，指使鸿元道：“你喂它。”
每次经过小镇，都会补充新的食物。鸿元站起身，方棋补充道：“你别凶它。”
鸿元答应一声。小鸭嘴兽抱着方棋的脚，怯怯地看着鸿元，想过去，又不敢过去。
鸿元拿出桃酥，给方棋递了一块，又拿出一块。小鸭嘴兽眨着眼睛含泪看他，远远地蹲着，像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，想不靠近，又不敢真的不靠近。鸿元不由得微微不耐了。这小家伙是典型的两面派，对着方棋时上蹿下跳，活泼可爱。对着自己时就蔫了，有气无力地装可怜。明明没有怎么着它，却像是它会被他捏死似的。
鸿元看他一眼，小鸭嘴兽抖了抖毛，小步蹭了过来，讨好地蹭蹭他的手背，把桃酥抱在怀里，握着小爪作了个揖，然后蹭蹭往方棋的方向跑。方棋听到它叫，低头看它。小家伙一边叫着，一边顺着他的小腿往上爬，假装快乐地把桃酥放在方棋腿上，朝鸿元叫两声，又朝方棋叫两声。表示是神君让它送来的。
鸿元道：“……就你聪明？”
小鸭嘴兽抠了片桃酥皮吃。在方棋跟前，它就不怕鸿元了。鸿元心道：“你倒是聪明，找了一座好靠山。”
傍晚时分，鸿元往外看了一眼：“今晚不睡马车了。”
“真的吗？我看看！”
方棋挤开鸿元，自己伸出头往前看，只见前路茫茫，枯石荒草，路一眼无际，视野尽头白茫茫的一片，什么都没有。方棋道：“你谎报军情。”
鸿元道：“没骗你。你等会再看。”
方棋好奇道：“你是千里眼吗？”
片刻后，方棋又看向外面，仍是没有什么。又过了两刻钟，借着余晖，才看到前方隐隐绰绰出现烟火的痕迹。
鸿元笑道：“有没有骗你？”
方棋道：“没骗。”靠近观察鸿元的眼睛，“我又想修炼了。”
鸿元的眼力竟然这么好！难道修炼真的可以修出千里眼吗？半个时辰前，他就看得到人家了吗？
目光闪了闪，鸿元一下一下拍他的手背，道：“快了快了。别急。”
方棋叹气道：“这个怎么快？又没有女修喜欢我。”
鸿元给他气到了，又拿他没办法，在心里道：“这一点，你这辈子都不用操心了。”
很快，车外传来人声，往外看，人烟稀少，行人无不是面黄肌瘦，衣服颜色十分单一。很好奇皱眉道：“好像越来越偏僻了。”
鸿元道：“只是这一段路如此。再往前走，靠近万兽森林会好很多。”
万兽森林是妖兽之源，常有妖兽出来伤人。但妖兽于修士修行帮助极大，可以制作各样法器，若是幸运猎杀一只，哪怕只是低阶妖兽，也能大赚一笔。有艺高人胆大、险中求富贵的修士在万兽森林附近开设客栈饭店，生意十分火爆。所以，万兽森林附近，反而十分热闹。
方棋犹疑道：“嗯，要经过万兽森林吗？那岂不是离千尸谷很近？”
鸿元道：“当然。剑神与神女并非真的隐世不出、与世隔绝。两人住所离万兽森林不远，维护万兽森林与修真界的边界稳定。”
方棋说了句“哦”，心下黯然。两人金枝玉叶之身，被逼杀到隐姓埋名，狼狈至极。本以为他们心灰意冷，对万兽森林与修真界怀恨在心。原来竟是如此。
马车在街道上“哒哒”前行。方棋观察这座小镇，几乎都是本地人，少有外来客。不知道这种情况之下的小镇会不会有客栈旅舍。
停下马车，走进一家饭馆。客人很少，店主是一对面善的夫妇。
方棋找了一张桌子坐下，把小鸭嘴兽放在腿上揉。那车夫寡言少语，也进来坐了，但坐在角落里，离他们非常远。方棋没有喊他。这人好像很怕与人打交道，从来没和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。最初他还喊过几次，后来发现根本喊不动。只能罢了。
店内冷清，店外倒是欢声笑语，几个小孩在玩捉迷藏，嘻哈之声不时传来。方棋听了一会，才觉得有点人间烟火气。
吃饭要等一会。饭馆主食是包子与面。店外设着一摞蒸笼，老板开了火，烟气缭绕，在冬日的黄昏里显得格外温暖。
因为人不多，包子做多了卖不出去，都浪费了。所以是现包现蒸的。店里没有伙计，看店的是一对老夫妻，但手脚非常利索，一个擀皮一个包，很快包出三屉。
指甲在桌上划来划去，方棋迫不及待地说：“你饿不饿？”
鸿元摇头。方棋羡慕地说：“我好饿。”
满街飘香，方棋用力吸了一口气，虽然很偏僻，但闻起来很香！不料，老板打开蒸笼，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，停在不远之处。方棋好奇地扭头看去，只见街上跑跳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围了过来，有点怯懦，又伸长了脖子，视线随着老板的动作移动，十分渴望的样子。
店主夫妇习以为常。那几个小孩眼巴巴地看着，口水都快滴答下来了，小模样瞧着甚是讨人怜。包子上桌，方棋还在往外看，老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：“您吃您的，别管他们！小孩子嘛，没吃过包子，嘴馋，每回有客人来，都要蹭过来看看的。您放心，他们不敢过来。”
方棋答应一声，朝她笑了笑，心里有点闷闷不乐。怎么其他城镇到处可见的包子，对这里的小孩子来说就成为奢侈品了？
话题到此已经结束了。老妇人后退一步，站在方棋身后，诚惶诚恐之态。忽然，左手迅速变换动作，快如闪电，击向方棋！她出其不意，离得又太近，这一掌挟微微的风啸之声，绝对无法避开。就算是在清明境中，这一掌打在人的身上，也要重伤！
掌心挨到方棋皮肤时，老妇人的整条手臂已经化作一团黑色雾气，雾气迅速吞噬她的身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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